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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夭沉睡醒来,拒绝与涂山璟成亲,却转身告白相柳,夭柳CP粉狂喜

时间:2024-09-24 20:25:12   访问量:161

小夭倚靠在河边的大槐树旁,似乎目睹了玟小六在河边洗涤餐具、戏水的场景;在河边拾到了被人遗弃、破旧不堪的叶十七;每当相柳前来寻找小六,十七总是跟随其后,试图阻止,但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乘坐毛球离去;与相柳在葫芦岛共同欣赏过最美丽的月色......

时间飞逝,几十年转瞬即逝,其中三十七年她一直处于沉睡状态,尽管她天性懒散,但这辈子也未曾睡过如此漫长的一觉。然而,那也是相柳最为温柔的时刻,同样也是她最为幸福的时光。

小夭缓缓地踱步,心中的思念之情却愈发浓烈,她不禁自问,是否真的能够再次见到相柳,若真的相见,又该说些什么。是直接表达对他的思念,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想念他才来到清水镇,但这样可能会遭到他的嘲笑和讽刺;或是提及情人蛊;又或者谈论弓箭的归属;甚至可以说自己多年未为他制作毒药,现在为他准备了毒药,却还想用它来毒害他......但九头妖的言辞一向尖酸刻薄,自己既打不过他,也说不过他,她对他始终心存畏惧......

小夭轻拍自己的脸颊,桑甜儿的话语在耳畔回响,她稳定了心神:你必须勇敢,拿出玟小六的无赖精神,反其道而行之,有什么好怕的,若真的激怒了他,就给他喝血,反正也不会因为被吸血而死。既然已经决定播种,就不应该犹豫不决,否则将一无所获。

唉,真是烦恼!

小夭心乱如麻,来回踱步,情绪起伏不定,时而高兴,时而悲伤,时而懊恼,时而纠结,仿佛独自上演了一出戏剧,初到清水镇的喜悦已经逐渐消散。她干脆跳入水中,肆意拍打水面:或许可以利用情人蛊召唤他过来?但这个欺软怕硬的蛊虫并不听从自己的命令,连蛊虫都站在他那边,哼。

相柳坐在文案前,翻阅着最近的公文,感受到小夭纷乱的思绪,即使有九个头也难以理解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小夭在水中扑腾了一会儿,似乎感到轻松了许多,决定先躺下休息。她缓缓站起身,决定前往兔子精家购买一些包子来吃,先填饱肚子再说,毕竟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对策,与九头妖较量智慧,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当小夭吃完包子返回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回春堂的众人也都已经归来。

小夭带着期待的心情走进去,看着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家人:老木已经年迈,白发苍苍,眼神中满是宽慰,桑甜儿和春桃两位儿媳的孝顺显而易见。串子依旧瘦弱,笑起来时露出了缺失的两颗牙齿,难道是与甜儿争执时被打落的?儿媳们都不错,四个孩子围坐在一桌,嬉笑打闹,一家十口和睦相处,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模样。

小夭招手叫来孩子们,将在街上购买的糖果和糕点放在桌上分发,孩子们欢笑着称呼她为“漂亮婶婶”,争先恐后地拆开包装品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原来大儿子和二儿子都带着家人外出工作了,家里只剩下两个小儿子和儿媳在清水镇经营生意,甜儿帮忙照看孩子,儿子和儿媳平日里不忙也会回来。

桑甜儿站起身,面带微笑迎接小夭,“小玖回来了~木叔串子,这是隔壁宝柱的媳妇儿小玖,急着回来忘了带钥匙,在我们家休息一会儿~”

“宝柱的媳妇儿啊,招待不周,饭菜都快吃完了,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坐下来再吃点。”老木热情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

小夭毫不客气地坐下,笑着说:“大家愿意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怎么会介意呢~”

“小玖你这是哪里的话,既然你是宝柱的媳妇儿,那我们就是一家人。唉,几年前我在山里摔伤了腿,幸好被宝柱及时发现并处理,还背我回家,否则我现在可能就是个跛子了。”老木回忆起往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原来下午和甜儿在外面交谈的姑娘就是宝柱的媳妇儿。

“没错,宝柱的媳妇儿,你想吃什么就说一声,我家桑甜儿现在不仅医术高超,厨艺也是一流。当然,我做饭也不差,哈哈~宝柱这个人除了话少,其他方面都很不错,这么多年来,我从未见过他和哪个姑娘有过接触,比我可靠多了~”串子喝了点酒,挥着手开玩笑,却无意中透露了自己的小秘密。

老木立刻脸色一沉,“你这个混账,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桑甜儿宽容大度,为了孩子们原谅了你,就你这副德行,我都看不上你,如果再有下次,我就打断你的腿。”

桑甜儿显得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了情绪,“小玖让你见笑了,男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她一边说着,一边揪了揪串子的耳朵,“不过你家宝柱是个例外,除了喜欢喝点酒,没什么大问题,好好珍惜。你们夫妻二人真是天作之合,让人羡慕。”

小夭明显感受到了甜儿的失落,那样的背叛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她又想到了串子的龌龊行为,如果不是现在这副女子的身份,她真想狠狠地揍串子一顿,她咬着牙,愤怒地看着串子,讽刺道:“我家宝柱要是敢三心二意,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串子畏缩着,不敢直视小夭的眼神,立刻像狗腿子一样给桑甜儿捏肩膀,讨好地笑着说:“是是是,我家甜儿最好了,我就是个混账老头儿,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不然我把自己串起来给你吃好不好?”

桑甜儿嫌弃地推开了串子,没好气地说:“你这粗糙的皮肤,拿走拿走,不开玩笑了,别让人家小玖姑娘笑话。”她笑了笑,对小夭说:“你家宝柱应该不会给你这个机会,串子这两颗牙就是宝柱一拳打掉的。”

小夭带着笑意,语气中却带着锋利:“打得好,只是两颗牙~”

串子尴尬地低下头,慢慢地吃着菜,喝着酒,眼神游移不定。

那天,事情败露,老木坐在桌边,愤怒地责骂串子,甜儿流着泪,嚷嚷着要分开,串子跪地求饶,发誓哄着她。恰好宝柱从山上采了些灵草回来,看到这一幕,屋里院外的桌椅都被摔得乱七八糟。他面无表情,上前一把抓住地上的串子,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串子呜咽一声,吐出一口血,连带着两颗牙都被打掉,呆呆地看着宝柱,却不敢出声。这一拳让甜儿和老木都清醒了过来,甜儿愤怒地哭泣,老木却咬着牙,愤怒地说:“打得好,这个混账东西死性不改,活该被打!”

之前老木和宝柱就发现串子行为不端,已经警告过他,没想到串子不听劝告,暗地里胡作非为,最终露出马脚被甜儿逮个正着......从此串子知道宝柱也不是好惹的,不敢再放肆。

老木看到小夭一副要吃人的样子,连忙拿出一壶酒,递给小夭,说:“宝柱的媳妇儿,要喝点酒吗?吃点瓜果,喝点酒,说不定宝柱很快就回来了。”

小夭松了口气,陪着笑,没有见外,也没有客气,这么多年没喝回春堂的酒,很是想念,打开瓶盖就大口喝了一口,边喝边吃瓜果,哈出一口气:“哈~这酒味道真不错,清甜又回甘。”还是那个味道,果然酒是故乡的香,一口瓜果一口美酒,如果再配上老木卤的鸭脖子和鸡爪子就更完美了。

老木没想到小玖的酒量这么好,这一气呵成的动作总让他想起一个人,“宝柱的媳妇儿,你这喝酒的姿势和样子很像我家小六,小六很多年没回来了,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小夭听到老木提起小六,手里举起的酒瓶僵住了,眼泪差点流出来。原来他们都在想念自己,可是这么多年来,自己却把回春堂深藏在记忆的角落,不敢再提起,“木叔,您这是想起了老朋友吧。”

老木喝了一口酒,叹了口气:“很多年没见到小六了,今天倒是触景生情了,让大家见笑了。”

小夭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笑容:“哪里哪里,有时候我也会想起过去的老朋友,那些记忆还很清晰。”

桑甜儿吃了一口菜,眼里泛起了一丝忧郁:“如果不是六哥,我现在可能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那时我刚来回春堂,做的菜很难吃,六哥不愿意打击我,常常找借口出去,呵呵,现在我的厨艺也能独当一面了,可惜六哥却吃不到了。”

老木抬头望天:“能陪伴一段旅程已经很好了,别说这些伤感的事了,今天开心,大家都要吃好喝好。”

小夭心中一阵酸楚,举起酒杯向大家敬了一杯:“谢谢~”

大家又继续吃喝聊天,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孩子们都各自回屋睡觉了,桑甜儿走到门口向隔壁张望,门依然紧闭,又走进来看着已经微醉的小夭说:“不知道你家宝柱今晚还能不能回来,如果不介意的话,就和我睡一晚,让串子和孩子们挤一挤。”

小夭赶紧起身,跌跌撞撞的,今天因为触景生情,感动又烦恼,竟然有些醉了,大概是睡了几十年,酒量变小了吧。“不用不用,夫君不开门,娘子还不能踹门吗?反正踹坏了让他修就是了。我走了,你们快休息吧,不用担心,谢谢款待,今天很开心。”说着便往大门走去。

就在这时,桑甜儿拍了下大腿,高兴地叫道:“宝柱你终于回来了,快把你媳妇儿带回家吧,把人家姑娘晾在我这回春堂一天了,回去好好哄哄,这媳妇儿真不错。”

小夭顺着甜儿的视线看去,这不是那个黑发粗布白衣,仙姿卓然,仿佛从画中走来的人儿,不正是防风邶马甲的相柳吗?小夭揉了揉眼睛,竟然一下子看呆了,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相柳是宝柱吗?宝柱,相柳~怎么会这么巧,一定是在做梦,小夭又使劲揉了揉眼睛,却见这个白衣人逐渐靠近自己。

桑甜儿瞧着这对年轻夫妇,忍俊不禁,回忆起自己年轻时的模样:“小玖,你醉得连自己的夫君宝柱都不认识了?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过去呀,哈哈哈。”

相柳看到小夭呆若木鸡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但夜色深沉,无人得见。他快步上前,扶稳小夭,轻声道:“是我,怎么傻了?不是梦~”又向桑甜儿抱拳致谢,“多谢桑医师,回来迟了,实在不好意思。”

小夭捏了捏自己的脸,这才确信不是梦境:玟小六,你那胆大包天、敢挑逗九头妖的勇气哪去了?在海底,虽然他许多举动是为了救你,但你们的关系已亲密无间,这绝佳的机会怎能不把握,主动出击。

小夭鼓起勇气,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挽住相柳的臂膀,嬉皮笑脸地对甜儿说:“桑医师,快回去休息吧,我家夫君终于回来了,我这番苦等也算值得。看到我惊讶吗?别生我的气了,宝柱,我错了,我们回家吧!”说着,顺势依偎进相柳的怀中,这九头妖的怀抱还真温暖,但心跳却无法抑制地加速。唉,这不听话的蛊虫……该如何是好?肯定被他察觉了。

由于小夭突然投入怀中,少女发丝间的香气与呼吸中的酒香交织,让相柳的身体瞬间僵硬,但桑甜儿在旁,他也不好揭穿,只能硬着头皮陪小夭演完这场戏。他也没想到小夭会借宝柱媳妇的身份对他如此放肆。他原以为小夭可能会离开,他已经决定不露面,没想到她竟然喝醉了,无处可去,没办法,他就是嘴硬心软,心一软还是决定出现。

“好的,我送你们出去,然后关上大门!”桑甜儿送他们出门后,凝视了一会儿才缓缓关上门,心想这对夫妇的感情真的很深厚,我家串子要是……算了,现在这样就已经很满足了。

相柳无奈地带着小夭走进隔壁的屋子,正要关门时,没想到小夭竟绕到他背后,紧紧环抱着他。虽然他心里对这样的接触感到欢喜,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但理智提醒他这只是对外人演的一场戏。他低声说:“看来王姬醉了,忘了自己的身份!”

小夭仿佛没听见,心里依旧乐滋滋的,“我是小玖,宝柱的媳妇儿。”

他低声严厉地说:“放手!”随即掰开她的手。

小夭却紧紧揪住他的衣服,借着酒劲固执地说:“你要是再掰开我,我就大喊,信不信我让邻里都来看看你这个无情无义的人!”她注意到回春堂的灯还亮着,桑甜儿他们还没睡,相柳多少会顾及些面子。“如果你想用灵力把我打晕,总有我醒来的时候,到时候你……”

相柳这时后悔不该心软出现,就应该让她自己敲门,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打个响指,给她下了个消音禁制。

小夭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也不生气,反而心满意足地笑着,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紧跟着他走向内屋。等相柳关好房门,急忙扒开小夭的手,想再次结束这场闹剧,但小夭十指紧扣,抱得紧紧的不放手,又担心自己力气太大把她拉倒,毕竟她确实有些醉了,只能硬着头皮,冷冷地说:“戏演够了,还不松开!”

身后的人呜咽着反抗,却固执地一点放手的迹象都没有。

“还敢顶嘴吗?”

“唔唔唔~”

相柳打了个响指,小夭这才舒展舌头,她靠在他的背上,柔弱地说:“我不要,再抱一会儿好不好,九头妖,就一会儿~”天知道在海里那几十年,小夭有多想能在相柳拥抱她时感受到他的温度,去回应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怀抱。

相柳实在搞不懂了,她心里不是一直惦记着涂山狐狸叶十七吗?现在她到底是出于感激还是喝醉了,冷声道:“再不松开,休怪我不客气!”

身后却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浓厚的鼻音传来:“相柳,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我不是让毛球给你带话了嘛,醒来后我就想见你抱抱你。这么多天你也没给个信儿,我就当你默认了嘛,这不是来履行承诺了嘛。”

没想到宝柱就是相柳,原来他一直在自己离开回春堂后照顾着他们,甚至在隔壁准备了屋子,想想都觉得感动。要不是自己来清水镇,可能永远不会知道,这算是因祸得福,误打误撞发现了这么好的相柳,这屋子会不会是他为自己在清水镇准备的家呢?毕竟两人种了情人蛊,在海底又同眠了三十七年,和夫妻有什么区别呢?哎呀,好感动。对相柳了解多一分,就对自己过去无用的软弱多恨一分,小夭真想给自己一巴掌。

相柳没料到小夭会来这一出,这思维跳跃~好好的怎么就哭了,显得自己真像个无情的人,一时间竟无言以对,清了清嗓子冷冷说:“我竟不知王姬还是块狗皮膏药,莫不是想占我便宜!”

小夭自从深刻感受到相柳深沉的爱意后,知道这九头妖嘴巴一向硬邦邦、毒辣辣的,自己以前被骗得好惨,心里暗暗骂道:哼,那我偏偏不按你的套路来。她撒着娇,狡黠地笑:“宝柱~我现在可是你媳妇儿,刚才甜儿在的时候你也没否认,再说妻子抱丈夫是天经地义的事,怎么能说是占你便宜?”

这思维转得太快了吧,以前的大王姬挺好糊弄的,难道玟小六被小夭放出来了,这死皮赖脸、插科打诨的劲儿,不得不承认相柳对厚脸皮的小泥鳅玟小六没多少胜算,暂时搞不明白她又是哪种套路。

相柳似在嘲讽又似在挑衅:“是吗,既然是媳妇儿,那为夫做什么都可以咯?”

趁着小夭有些松懈,相柳突然转过身,抓住她的肩膀,却对上她微红的双眼,因为刚哭过,眼睛显得尤为明亮,那双眼睛里映出了清晰的自己,她的睫毛轻颤着,像田野中的小鹿,又因微醉而渐渐染红的双颊楚楚可怜,小夭本就美丽动人,相柳的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心跳加速了几下。

怀里的人儿眨着星光闪烁的眸子看着自己,似乎带着羞涩般糯糯地说:“我早就是大人您的人了,您想做什么都可以!”趁机又紧紧抱着相柳的腰,还露出甜蜜得意的笑容,反正她也对甜儿说过等宝柱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抱着他赔罪。

这人是不是傻了,这是小夭吗?相柳有些怀疑,这和主动投怀送抱有什么区别?关键是她心里真的很开心,他不想再和她斗嘴了,淡淡地说:“你醉了,睡吧。”

相柳强行推开小夭,小夭没反应过来,踉跄地后退,右脚后跟撞上了桌角,身体惯性地往后倒去。相柳身体比反应更快,急忙拉住小夭的手臂往怀里带,小夭柔软的身体迅速向相柳贴去,小夭双眼迷离,只觉得眼前人惊艳无比,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一不做二不休!海底你好歹也亲了我几千次,我怎么也得回个礼吧~

小夭鼓起勇气,鬼使神差地顺着手臂拉送的力度,踮起脚尖,嘴唇瞄准了狠狠地稳稳地砸向相柳的唇。她睁着迷离的大眼睛舔了一下他的唇,认真感受着:软软的雪山樱桃味,心脏跳得好快,像是小羊看见肥美的草原,急忙欢欣地奔过去,这是心动?

小夭不禁为自己偷亲九头妖的勇气暗自赞赏,不知道那些年他月月血吻活死人的自己是个什么感受,索性闭着眼认真舔舐了几下,心满意足重生的感觉可真好,竟敢恶向胆边生。

相柳呼吸一滞,心跳漏了一拍,身体紧绷,欣喜又懊恼。懊恼自己为啥要陪她演戏,喜欢的女子吻着自己,感受着两人同频快跳的心跳,这感觉令人迷醉又危险,脸上和耳朵都染上粉红。他强行说服自己小夭是喝醉了,她喜欢涂山璟,他已决定好退出她的生活,赶紧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可是心里还是有股劲儿想要确定:“小夭你醉了,看着我,我是谁?”

小夭睁开眼,抓着他的胳膊,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九头怪,我好想你,你真甜,嘿嘿嘿~”

相柳此时是一动不动,惊喜无奈交加,她知道自己是相柳,而且很想他,吻很甜难道是故意调戏他?

小夭想起海底他每月给她舌尖喂心头血疗伤,也不知他现在身体恢复如何,索性继续装醉,一鼓作气快速捧着相柳的脸,用力咬破舌尖儿迅速贴上他温软的唇,真疼啊。而后小心翼翼推着淌血的舌尖往相柳唇缝里塞,惹得相柳呼吸停滞,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眼瞅着血液顺着嘴角流出,小夭忍着痛贴着他的唇,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囫囵地说:“快喝啊~”

相柳一整个呆住,连忙推开小夭,愠怒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小夭口腔里全是血液的味道,奈何咬舌尖用力过猛,脸痛得缩成一团:“我痛,你快喝点儿吧。”

看着小夭一副不怕死要给他喝血又一脸囧状的样子,相柳不自觉心急速跳动几下,冷冷地说:“舌头伸出来。”

这么直白吗?这下小夭反倒害羞了,怯懦小心地踮起脚尖去凑近他的唇。就在快要亲到他时,相柳却往后缩了下脖子,唇边多了浓浓的笑意:“还想占我便宜?”

小夭感觉被当猴耍,气鼓鼓地说:“这可是……”

趁她说话间隙,相柳的手指划过她的舌尖,他不自禁颤了颤,一股清凉的气息进入小夭舌尖伤口,血液迅速凝固伤口愈合,只留下一抹红。

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小夭却又羞又恼:“耍我好玩吗?”

相柳仍笑着:“是你耍我吧~”

小夭缩了缩脖子,羞恼地胡编乱造:“你以前喝了我那么多血,我就是想尝尝我的血在你嘴里是什么味道而已。”

相柳愣了愣,耳尖却稍稍红了,“咳,收留你一晚,明日起来就滚。”

小夭不明白为何他们在海底都已经亲密如夫妻了,为何相柳现在却拒绝她,是在怪她醒来后走得太快还是太晚才来找他?算了,她以前对他太不地道,让他发泄发泄又何妨,只好捂着肚子装作委屈的样子:“九头怪,我头晕,刚喝了不少酒,吃了点瓜果,我今日就吃了两个包子,差不多是空腹喝酒,现在一肚子水,好饿呀。换了个身份第一次去回春堂,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快吃完了,也不好意思再让做几盘菜了,家里有吃的吗?”说完肚子还适时地咕噜咕噜叫。

相柳当然知道小夭没吃饱,蛊虫已经告诉他了。他有些糊涂了,小夭是被她治坏了?只好扶着把她按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蛊惑道:“小夭,看我的眼睛。”

小夭看着相柳,相柳的一双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小夭喃喃地说:“好漂亮的红眼睛......”小夭看着看着,觉得自己坠了进去。

相柳问:“你喜欢丰隆吗?”

小夭似是玩闹般说:“不喜欢。”

相柳问:“你喜欢涂山璟吗?”

小夭的表情呆滞,软绵绵地回答:“涂山璟?不喜欢。”

相柳叹了口气,又问:“你喜欢叶十七吗?”

小夭的表情出现了变化,她好像挣扎着要醒来,相柳的眼睛光芒更甚,声音越发柔和地问:“你喜欢叶十七吗?”

小夭喃喃说:“喜欢又不喜欢。”

“为什么?”相柳脱口而出,他搞不懂小夭了,但他相信在他的妖术窥探下没人能说谎。

小夭用食指碰了碰嘴唇,一副思考的样子,软绵绵说:“他对我很好,什么都听我的,适合作伴,但我不想欺骗自己。”

相柳叹道:“那你喜欢谁?”

小夭笑了笑,目光迷离又害羞,说:“相邶、防风柳、宝柱~”

“......”几个意思?

“到底是防风邶还是相柳?防风邶、相柳和宝柱你更喜欢谁?”

小夭嘴角含笑,目光温柔,呆呆地说:“好难选,可以都要吗?嘿嘿~”

相柳震惊又窃喜,他一直知道在小夭心里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情蛊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这相邶和防风柳是怎么回事?他半张着嘴,迟疑了一会儿,问道:“你最想和谁相伴一生?”

小夭似乎在纠结思考,片刻后笑眯眯说:“九头怪!”

相柳心中五味陈杂,撤回妖力,抬手在她眼前挥了一下,说:“小夭,你会忘记刚才的一切。”

小夭晕乎乎的,摸着头有些不知道刚发生了什么。

相柳凝视着小夭,淡淡道:“坐好,给你找点吃的!”

不一会儿就从厨房拿过来两张饼子,当然这饼子是相柳趁着小夭在街上闲逛时买回家以防备用的。又给她倒了茶水,把饼子外面撕掉,只给她吃里面软和的。

小夭接过吃一口饼子喝一口水,想起曾经在相柳帐篷里的事就笑了:“九头怪,当年在你帐篷里也是吃饼子,虽然硬邦邦,但是我吃过的最好的饼子,因为那里面有一种让人敬畏的力量,当然,邶剥的饼子也是极好吃。那时你就看着我把你熏虫用过的粪便药球当茶叶给泡水喝了,你这家伙还笑我,哈哈,那抹味道至今难忘。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笑,你冷峻的眉眼像春水一般融化了,当时我就知道你这妖怪肯定不是世人眼中的大魔头,魔头可不会有那么纯粹的笑容。”

相柳静静地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却仿佛涌上一层涟漪。从几时起,小夭总是会让他情不自禁地卸下防备。

小夭虽然很想跟相柳多处处,可抵不过身体的困倦,强撑着看着他。

“你为何会来清水镇,玱玹会放心你来?”

“我最近都在高辛,跟父王说从前被抓回五神山也没好好道别,心里亏欠想回来看看,父王帮我打掩护过来的,哥哥不知道。”

“看来高辛王对你很好,不过明日你还是回去吧,你现在是王姬,不再是无处可去的玟小六。”

小夭急忙打断:“我不回去,好不容易争取到一点自由时间。我是有事请你帮忙,明日你有时间吗?”

“说!”相柳当然知道她说的是弓箭认主的事。

“我从金天氏那里得了一把好弓,非常漂亮,正想让你看看。”

“明日有时间我会来,睡吧,我走了。”相柳看出她极困,说完没等她回答就消失了。

“唉~九头妖......”这走得也太快了吧,算了赶紧睡吧,养好精神,明日继续战斗,嘿嘿!

小夭走进卧房环视了下,九头妖一向爱干净,咦?这个秋千好眼熟,小夭默默点个赞,九头妖你果然了解我的喜好,又好感动怎么办,刚分开就开始想他了。

相柳显然为他们的未来做了深思熟虑的规划,那时玟小六曾表示希望永远留在清水镇,但不幸的是,在种下情人蛊不久后,她就被带回了高辛,成为了高辛的大王姬。那时的相柳,必定是满腔怒火,急切地想要一个解释,否则他也不会联合阿念将自己推入海中。设身处地地想,无论是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感到愤怒!就好比一个刚刚订婚,正沉浸在喜悦中的新郎,突然发现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跑了,这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骗婚,甚至还给自己戴上了绿帽子。如果换做是自己,也一定会狠狠地揍她一顿,这实在是太缺德了。

但终究是自己造成的局面,既可耻又可恶。

幸运的是,今天终于见到了相柳,不仅挑逗了他,还拥抱和亲吻了他,心跳加速,想到明天还要见面,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小夭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不已,最终沉沉入睡,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相柳坐在门外的枫树上,轻抚着自己的心脏,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他注视着屋内那个翻来覆去的身影,感受着她时而激动、时而懊恼、时而兴奋的情绪。小夭啊,你真是让我头疼,明天弓箭认主之后,我们就该分道扬镳了!相柳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这种痛楚已经持续了几十年。

清晨,小夭一想到今天的见面,就又开始激动和憧憬,同时也在思考该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但突然间,她又感到害怕:如果相柳逃走了怎么办?如果他再次推开自己怎么办?两人之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真是让人烦恼。还有璟会不会突然出现?无论是在清水镇、轩辕城、轵邑城还是中原,他似乎总能找到自己。

小夭突然觉得非常可怕,以前只觉得璟对自己的重视是一种幸福,但现在想来却让人毛骨悚然,仿佛有一双眼睛在背后紧紧盯着自己。她赶紧对着窗前许愿:“希望今天一切顺利,不要出现任何意外。”

小夭感到头晕目眩,大口地喘着气,试图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在经历了一阵混乱的思绪后,她感受到了另一颗心脏在强烈地牵引着她,这是相柳在安慰她的方式。一股暖流涌入心头,她的心逐渐平静下来。心情变得愉悦,小夭整理了一下屋子,然后去河边采摘花朵来装饰这个家。如果能够在这里住得更久一些,小夭真的想去买点菜籽,养些鸡鸭,甚至开垦一片药田,为相柳种植一些珍稀的草药来制作毒药,这样的生活岂不是很美好吗?和爱人一起品尝各种美食,观赏夕阳西下,欣赏海上升起的明月,感受阳光下一切奇妙的创造,体验这人间烟火中的点滴快乐。

既然待在清水镇,就不能浪费每一天,小夭赶紧在院子里搭建了一个箭靶,保命的本领不能丢,必须勤加练习。但是,如果将来哥哥成为轩辕王,最终势必会与神农义军一战,美好的心情瞬间破灭。或许从小到大的不幸经历,让小夭习惯了在快乐时等待悲伤的到来、好事的破灭,她对相柳并没有那么大的把握。

突然,甜儿的话又在耳边回响,激励着她,真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是啊,如果我去播种呢?为什么一定要被动地等待,如果我去相信并付出呢?为什么总是要屈服于命运,让悲伤逆流成河,纠结于被抛弃的童年阴影呢?否则,不还是被囚禁在牢笼里吗?仔细想想,其实并没有人抛弃过她,只是身处帝王家,又是在那样动荡的战争年代,怎么可能一帆风顺呢......

小夭真的不想再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她想起了相柳从血腥的战场逃出后,又遇到海底大涡流差点丧命,后来逃亡到极北之地一百多年,因为答应防风邶替他尽孝而踏入大荒,之后为了报答洪江成为神农军师,几百年来尽心尽职......相柳所经历的哪一件事不比她更惨,但他并没有被打倒,反而越来越强大,并且保持着一颗赤诚的心。他无人可依却不悲观,被人鄙视却不怨恨,自信而强大,如同神邸......对她来说,他其实是好到了极点,他从未强迫过她,反而帮助她成长。这大概就是他教她射箭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保,拥有拿得出手的本领才能挺起腰杆说话,有能力的人从不会被挫折打倒,只会站起来挑战它!

安全感来源于自身的底气,而不是依赖于哪个男人的不离不弃。以前那个不服输的玟小六去哪了,那个清醒通透的玟小六去哪了?成为大王姬后,竟然慢慢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仿佛又回到了被九尾狐关押的笼子里。既然已经决定走那条路,就必须从躲藏的壳子里出来!

......

想到这里,小夭不自觉地拿起弓箭,狠狠地对准箭靶射去,正中靶心。小夭心中的杀气翻腾,恨透了自己软弱无能的一面,突然想起了那天和防风邶买弓箭时请防风意映射箭的情景:

{她拿起一支箭,缓缓拉满了弓。瞬间,意映整个人的气质完全不同了,她凝视着远处的人形靶子,眼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气,紧闭的双唇压抑着满腔的恨意,仿佛她瞄准的不是木头靶子,而是一个真正令她憎恶的人。

嗖的一声,箭离弦,穿透了木头人的咽喉,小夭甚至没有看到意映拿箭,又是快如闪电的两箭,穿透了木头人的两只眼睛。意映的姿势未变,只是嘴角露出了一丝发泄后的冷酷笑意。}

小夭陷入了沉思:同样是女子,意映可以成为大荒中的杰出女射手,为什么自己就不行呢?我的师父可是大荒杀手榜上悬赏最高的人物,我不能给他丢脸。

小夭眼中的坚定更加深厚了。

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中午,肚子也开始咕噜作响,山里的生活清苦,不知道相柳有没有吃饭。

小夭去厨房看了看,发现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相柳办事真是周到,他会在这里做饭吗?她不禁开始想象相柳在厨房做饭的情景,有烟火气的相柳,还是那么衣袂飘飘......

不知不觉中,她开始犯花痴,晃了晃脑袋,决定出去买菜,给相柳做顿饭,毕竟现在她是宝柱的媳妇儿,哈哈。宝柱宝柱,相柳起名字的本领和自己不相上下嘛。

许久没有做饭,竟然有些生疏,小夭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完成了:清蒸螃蟹,红烧狮子头,清炒藕片,肉糜汤。

小夭满意地看着桌上的成果,想象着相柳品尝时会是怎样的表情,相柳什么时候会来呢?小夭的灵力微弱,练箭之后又买菜做饭,已经非常疲惫,索性决定先去睡一觉,于是把饭菜放进大铁锅上的蒸笼里保温。

进屋后,她倒在床上便睡着了,很快进入了梦境:

小夭进入一片虚空,什么也看不见,突然听到一阵阴冷的笑声伴随着辱骂声。小夭的野兽直觉变得敏锐起来,迅速进入战斗状态,但摸遍全身,发现自己没有任何武器。仔细看自己的手小小的,穿着破烂的衣服,身上布满了伤痕,这是......被九尾狐折磨的时候?

雾气逐渐散去,小夭发现自己确实被关在笼子里,那只九尾狐妖正张狂地笑着,辱骂和侮辱的声音在山洞中回荡。

小夭蜷缩着,抱着头,这是她内心深处的恐惧,巨大的恐慌弥漫开来,她颤抖着,抽搐着说:“不是的,我不是孽种。我娘是王姬大将军,我爹是神农大将军,他们是因为相爱才在一起的,不是苟合偷情......”

九尾狐妖听到小夭竟然承认了,更加愤怒,一遍又一遍地骂着孽种,一手拿着酒喝,一手挥舞着鞭子,一下下抽打在小夭身上,试图将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出来,“终于快结束了,下个月圆之夜你这人生大补丸就炼好了,到时候我会一口一口把你吃掉,哈哈哈哈~”

小夭听到这句话才想起自己偷偷炼制的毒药,瞬间将悲痛化为力量,强忍着泪水,咬牙切齿地暗骂:“这一次,我会让你死得更惨!”

雾气再次升起,然后散去,这时小夭砍掉了九尾狐的尾巴,放火烧山,眼神中的决绝和狠厉显露无疑,这一次,她绝不允许自己懦弱!

......

小夭刚跑出山洞,四周突然又变得黑暗,她的野兽直觉再次变得敏锐起来。

只听见身边嘤嘤的啜泣声:

“你是女子......你脸红了......”

“小夭,你给涂山璟二十年,不,十五年,十五年后涂山璟还你一个叶十七......”

小夭环顾四周,一片漆黑,确定这里是龙骨狱。刚从被九尾狐妖囚禁三十年的牢笼中逃脱,又来到了这个黑暗的监狱。刚杀死了一只九尾狐妖,又遇到了另一只。小夭一时间难以适应,感到不寒而栗,不断提醒自己眼前的人是善良的叶十七,不是残暴的九尾狐妖,但仍然感到非常烦躁。

“十五年?”小夭迷糊地问,努力保持清醒,现在腿还被打断了,疼得厉害。

“十五年内,不要让别的男人住进你的心!”

小夭看着泪流满面的涂山璟,很难适应现在的心境。感到一阵厌恶,这男人的眼泪怎么说流就流,弄得自己倒像个男人,这两只狐狸精真是同一位祖宗吗?我刚逃出身体监禁的囚牢,你就给我套上感情的枷锁?安的什么心?

小夭感到非常烦恼,决定恶作剧试探一下,“涂山璟,你确定只有女子会脸红?”

“什么意思?”

小夭继续调侃,一副无赖的样子:“其实我好男风,看见英俊帅气的男人脸红也正常,比如相柳~”

“小六,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九尾狐擅长识破幻术,难道你看不出来我是个男的?”

“......”

“涂山璟,你为什么会被抓?你不是说你是涂山璟,轩就不会为难你吗?”小夭冷冷地问。

“我......我告诉他我是叶十七。小夭,等我十五年,好吗?”涂山璟心虚,又不肯放弃现在这独处的机会,也不相信自己的直觉有误。

“因此,你实际上是在欺骗我,你知道我对叶十七心有不忍?”

“小夭,你误会了,我并非有意为之,我只是担心会因此牵连到涂山家族。”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助我逃脱?如果我当时顺从地离开,我的腿也不会被打断!这次你救了我一命,之前我也救过你一命,我们就算扯平了。等我出去后,我会劝说轩王释放你,不会对你加以为难……”

......

突然,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只见一箱又一箱的青梅酒映入眼帘,每箱装着十五瓶。

耳畔回荡着柔和的声音:

“小夭,别忘了我们的十五年之约,不要让其他男人占据你的心。”

“小夭,离相柳远一些,你们所站的立场是相悖的。”

无论何地,总能察觉到神识小狐的存在,背后那双沉重的眼睛突然出现......‘奇怪,十五年,我刚才不是没有答应吗?我明明说过自己偏爱男色,为何还会有这十五年的约定?’它就像一种令人上瘾的迷幻药,时不时地迷惑小夭的心,最终使她无法抗拒。此刻,小夭后悔莫及,当初怎会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呢?她明明是最厌恶等待的人,明明是最渴望自由的人。

......

忽然,画面又转到了梅林,火势迅速蔓延,小夭看到涂山璟抱着一动不动的她,满脸悲伤和绝望地哭泣:“小夭,自从你救了我,我便属于你了。小夭,我只想成为你的叶十七,我们约定好了要听从你一辈子的安排,你不能就这样丢下我!如果你走了,我也会跟随你而去,无论你逃到何处,我都会紧随其后!”

小夭感到无比无力,虽然这场面令人感动,但她内心焦急,不想和他一同化为灰烬。她急切地呼喊:“涂山璟,快醒醒,你忘记了我和相柳之间的蛊虫之约了吗?赶快发出信号,让哥哥来救我们啊,你没看到我死不瞑目吗?”

但涂山璟什么也听不见,实在是太无力了。

小夭微弱的神识逐渐飘散至空中,就在这时,她忽然感觉到自己那即将消散的心跳被另一颗强有力的心脏牵引着一起跳动,维持着一线生机:那是相柳!

小夭急切地寻找那道白色的身影,终于看到了在空中急速飞行的白羽金雕冠,于是飘了过去。此时,相柳因蛊虫的痛感相连而脸色苍白,嘴角溢出鲜血,他拼命压制着即将消散的蛊虫,脸上的紧张和焦急显而易见,“毛球,快点,再快一点!小夭撑不住了!”尽管痛苦难忍,他依然强忍着,只见他挥舞弯刀,释放出强大的灵力,向神农山的结界猛烈砍去......

原来,相柳为了救她,竟然如此奋不顾身,呜呜呜......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刺入视线,小夭连忙用手遮挡,再移开手时,发现自己正站在相柳的海贝之中。因为经历了一系列过于紧张和痛苦的场景,小夭的心久久无法平静。这时,海面上突然狂风大作,海水呼啸着旋转,这是海底的大涡流吗?

小夭近乎绝望,一波又一波的死亡冲击......这场梦如同大涡流一般,似乎要将她撕成碎片。正当她准备认命时,死亡并未如期降临,“小夭,别害怕,我在这里!”海贝缓缓合上,这是相柳的声音,相柳又来救她了。这句话给小夭带来了巨大的喜悦和满满的安全感。

小夭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贝壳的缝隙,在天旋地转中,看到相柳白衣飘飘,站在她面前,飞扬的白发展开,就像一对巨大的鸟翼,将海贝温柔地守护在中间,阻挡住了大涡流撕碎一切的巨大力量。还没来得及开口,层层黑云,如同即将倒塌的山峦一般压在他们头顶。在滔天的巨浪中,一只通体雪白的九头海妖正在与整个大海搏斗。大海愤怒地咆哮,试图撕碎他们,而九头海妖却毫不畏惧,从容地迎接大海的攻击。一波又一波的海浪砸向九头海妖的身体,释放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浪峰如同利剑,直冲云霄,试图将九头海妖的头颅撕下。这是最强者与天地的较量,没有丝毫的花哨,没有丝毫的技巧,只有力量与力量的碰撞,令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原来,相柳为了救回她,不仅赌上了自己的生命,更是竭尽全力与命运抗争,才挽回了她的生命。而她当年在海贝里竟然自私地认为,她为相柳治疗了那么多次伤,终于轮到他回报自己一次。但她只是失去了一点血,而他回报的何止是一条生命......

很快,整个海面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从未存在过。小夭听见一声虚弱的叹息,转过身来,看到相柳衣服破裂,身上一道道被割裂的伤口,他竟然连站都站不稳。小夭心疼地赶紧扯开衣领,把脖颈递过去,“相柳,快吸我的血~”

......

话还没说完,画面又跳转了。

只见小夭手中的弓箭直射向相柳,他竟然完全没有躲避,正中他的心脏,这时第二支箭已经在弦上。小夭的头仿佛要炸开,自己怎么会射杀相柳?突然想起自己曾说过‘如果哪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就朝你的心窝射上一箭!’

这是她说过的话,她竟然真的把箭射向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救了她那么多次,还给了她一条生命,为什么自己要恩将仇报地杀他?

小夭抱着头,痛苦地哭泣着,痛苦撕扯得胸口如同被利刃刺穿,巨大的冲击使她瘫倒在地上。

一个接一个的梦魇撕扯着她,她努力挣扎却仍无法逃脱梦境。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真的好累好累啊……

这时,无尽的黑暗开始变成漫天火光,呼喊声夹杂着无数箭支嗖嗖声划过天空。原来她白天和璟在外面吃饭时,听见轩辕士兵到处宣扬九命相柳已死,最艰难的战役已经过去,顷刻间心脏又如同被利刃穿透,昏倒在地。

似乎进入了梦中梦,此时轩辕与神农义军进行最后的决战,小夭一身大红嫁衣策马狂奔,不顾一切地从自己和涂山璟的婚礼上逃出来,只见燃烧的森林火光四起,仿佛要将所有生命都烧成灰烬。在漫天箭雨中,她看见相柳血染白衣,笔直地站在对面的孤岛上,岛上尸横遍野,犹如人间炼狱,惨不忍睹,浓厚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发出恶臭。

刹那间,千万支箭矢直射向他,万箭穿心,相柳终于支撑不住,直直向后倒去,原来这就是最后一战。

但小夭却看见他手中紧紧握着她射向他的小箭,他的眼中却有一种终于结束了的释然和沧桑。那一眼,小夭看见相柳似乎在对她说:“小夭,从此以后我不能再守护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愿你一世安乐无忧!”

“不!不要!”小夭抱着头,痛苦地撕心裂肺地大喊。

相柳倒下后现出真身,霎时他的尸身爆裂而亡,竟然化作了黑血喷涌而出,毒性剧烈,所过之处,草木皆亡,连土都变得焦黑......

小夭肝胆俱裂,他竟然消失得什么都不剩,“蛊虫疼痛相连,为什么我的身体没有疼痛,为什么我还苟活着,难道他真的诱杀了蛊?”大脑一片空白,耳朵轰鸣,心脏似利刃来回穿心,整个人摇摇欲坠。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痛苦一波一波袭来,小夭大喊:“我还没有告诉你我爱你,你怎么就死了~我一直知道你会死,可是......我不信你真的会死!我不信!我不信!”终于忍不住喉头一口腥甜吐出,摔倒在地。

当小夭再次睁开眼,又回到了那片漆黑的葫芦岛,她似乎是漂浮在黑暗的虚空之中,如同没有心的活死人,漫无目的悲伤绝望。她似乎听见一声叹息,努力去寻找声音的源头,却看见相柳直挺挺地躺倒在水面上,他好似累了,心口一片殷红的鲜血,手里却拿着那只小箭,他仰望着天空,笑容慢慢淡去。

黑云遮蔽住了圆月,她清晰地看见相柳的双眸内映出的是——没有一颗星辰的苍穹,无边的黑暗、无边的寂寥。

她痛得无法呼吸,全身都在恐惧失去的钝痛,心却完全失去了感受,那轮一同看过的海上升明月,最终曲尽人散黑云蔽日。她嗤笑自己的愚昧,用他教的箭术、他给她打造的绝世弓箭向多次救她命的恩人心窝射了锥心之箭......

她想去触摸他,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她到底是忘恩负义到哪种地步才能如此恃宠而骄地射杀他。

是啊,她不过是仗着他喜欢她罢了,知道他舍不得伤害自己......

只一瞬小夭又回到了梅林,此时她正被吊着,浑身被打成筛子,虐杀的疼痛再次袭来,心也疼痛得无以复加几近麻木,她感觉自己死了一次又一次,却怎么也比不上亲眼看见相柳死去的痛和他眼中无边的黑暗寂寥带给她如坠入海底的窒息绝望。

如果我继续装傻充楞不作为,自欺欺人,沉浸在自己过去的伤痛,执着于现世安稳长久相依,对你的付出视而不见用交易来掩盖,心安理得的与璟在一起,任由你走向结局,是不是我会遗恨终生?原来你死去,我真的活不下去,原来我的愚蠢才是害死你的元凶。

小夭的神识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冲破身体,好似是死去前的回光返照,在周围变成白茫茫一片时,又似乎听到一声安慰的叹息:“小夭别怕,我在这里!”

……

相柳在营中迅速处理完军务,打算等小夭午睡后再去清水镇。刚刚出发,突然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一会儿巨大的恐惧缠绕,连带着身体因着恐惧产生颤栗的疼痛,伤心懊悔绝望又有重获新生的喜悦,突然又是一阵死亡一般的绝望袭来......

小夭出事了吗?相柳焦急地催促毛球快点飞。

等到达卧房时,见小夭蜷缩着身子陷入梦魇无法自拔,她浑身颤抖,嘴唇紧闭咬出血,密密麻麻的汗一层又一层,乌黑的长发都湿透了,泪水模糊整张脸,断断续续的声音:

“不要,不要走!”

“快,快吸我的血~”

“你别死,别死!呜呜~别离开我,相柳~”

相柳心如刀割,梅林那痛失所爱的绞痛再次袭来,心疼与痛悔紧紧缠绕在心上。他握住小夭颤抖的拳头,冷汗已湿透了她的双手。‘小夭,原来我若入梦真的会让你生不如死。如果我死了,你会这么痛吗?如果你这么痛,在龙骨狱外那么早你说怕我梦时,我是不是应该当时就该解除你我之间的蛊?可是当年你那么没用,总是受伤,我想着有了这蛊我才能及时救你护你,有了这蛊我们才会有一点联系......’

相柳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安慰着被梦魇的小夭,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持续为她输送灵力,轻声呼唤:“小夭别怕,我在这里!小夭快醒来!”

小夭听见轻柔的呼唤声,她循着声音的踪迹缓缓追寻,好似看见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此时汗水湿透了衣裙,泪水仍像断了线的珠子,双眼红肿眼神空洞如同失了灵魂的傀儡,好似仍在梦魇的边际无法抽离,她虚脱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男子,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猛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无力地锤着他的背,身体却不住颤抖,她低声啜泣:“相柳,我来陪你了!我还没来得急说爱你,你怎么敢丢下我孤独死去!”

这一刻相柳的心像被铁锤砸穿,一下又一下痛苦地坍塌,可是虽然痛却有那么一丝喜悦,温暖的日光照射下来,冰山渐渐消融。此时他无法推开她,他知道小夭的神识仍处于迷离状态,只能任由她抱紧他,手却无意识地拍打着她的背安慰,给予她轻声的安慰:“小夭,我是相柳,我还活着。”

就这样抱了半刻钟,小夭的神识渐渐清醒,却仍以为自己在做梦。

直到屋外孩童嬉闹的欢笑声传遍整个房间时,小夭仿佛听到两个同频跳动的心跳声,怀里传来的温暖让她的意识逐渐回归。她紧闭双眼试图确信眼前的真实,又努力期待地睁开,抹了把脸上还未干透的泪水,掐了一把脸颊,咦,有点痛~呆呆地问:“我没死?”

拉开点距离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人,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掐了一把,喃喃道:“有温度,不是冷冰冰的死人~”

相柳愣愣地看着小夭一系列操作,嘴唇轻抿一动也不敢动,轻轻说道:“是~我们都还活着!”

小夭颤抖了下,魂灵说话是听不到的,巨大的欢喜充斥心中,她又猛地扑进眼前人的怀里,不争气的眼泪却憋不住了,好似在确认刚说话的他确实是个活人。“相柳,你没死,真的没死~呜呜呜~我梦见你驱策毛球,孤身一人硬闯神农山,可你也浑身是伤,却不管不顾去救我,可是最后的最后,你却死了,我好痛好痛,呜哇~”

相柳疑惑小夭的梦竟如此真实吗?他伸手抚上她的脸,轻柔地擦掉她脸上的泪水,安慰道:“我可是九命相柳,有九条命,哪有那容易死。”

“对,对,你命多。”小夭终于破涕为笑,又觉得有些不对,“可是命多也不是你随意挥霍的本钱,上天既然给你九条命,那就一定有他创造你的理由,你不能辜负他造你的美意,可得好好珍惜。”

“但你若继续这么用力抱着我,我怕是得被你勒死。”

小夭尴尬地松了松力度,经历梦里的生离死别,她更珍惜这个温暖的怀抱,痴迷留恋地看着他,“不会的,你也别随便说死这个字。”

相柳的身体稍稍往后退,小夭的眼泪鼻涕弄了他一身,他不动声色道:“我说王姬你抱也抱够了,赶紧撒手,再继续弄脏我的衣服,我就剁了你的手。”

没想到小夭竟然毫不惧怕又快速扑进他怀里,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随后赶紧松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丝毫不怯懦,脸上还挂着未干透的泪痕,笑得春风得意眉眼弯弯:“没抱够,相柳大人的怀抱如此温暖,本姑娘很愿意对你使用美人计。”又伸出双手停在空中,“喏,反正我是你的人,你想怎么样都行,要剁就剁吧。还有我刚亲了你,弄脏了你的脸,嘴也给你一并剁了吧。”说着便撅起嘴巴摆出一副随你怎么剁的样子。

相柳僵了一瞬,她果然还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小骗子,他嫌弃地看着小夭这副任君采劼的样子,这女人回到清水镇就玟小六上身,尽说些虎狼之词,真想给她一顿暴击。他懒得搭理她,起身就要往外走去。

小夭急忙从床上跳下来,恰巧抱住相柳的腰,喊道:“大人你别走啊,不是说好今日要来看弓箭的吗?”

相柳愣了一愣,只好停住脚步,其实自己也并不想走,但对小夭那赖皮的样子实在无从招架。他微微侧头,没好气地说:“那还不快松手!”

小夭立马顺杆下,狗腿般拉住相柳的衣袖:“可是我还没吃饭,好饿。”又想戏弄他,撒娇摇着相柳的衣袖,“夫君,为妻已经做好饭菜只等你回来,我们一起去享用吧。”

相柳微愣,刚才回来时一直顾着小夭的情绪,忽略了厨房飘来的阵阵菜香。他抬起手变作一颗雪球弹向小夭的额头,略带严肃地说:“当了王姬后胆量越发大了,时不时就敢逗弄起蛇妖了?”

小夭拍了拍头上的雪花,这一幕似曾相识,压住唇角的笑意:“哪有哪有,我这不是宝柱媳妇儿嘛,给夫君烧顿饭菜不是理所应当嘛。隔壁甜儿他们可都是见证人,咱们做戏就做足,莫要让人看出破绽不是?”说罢赶紧顺杆爬挽着相柳的手臂笑嘻嘻地往院子走去,自从小夭知道情人蛊和相柳对自己做的事以后,就丝毫不怕相柳了,嘴硬心软的家伙,还想唬我,没门!逗弄蛇妖当然好玩,哈哈。

此时正巧桑甜儿路过门口看见他俩,笑着打招呼:“昨日招待不周,今晚来我家吃饭吧,算是为你们夫妻俩接风洗尘。”

小夭立马笑脸迎上前:“好嘞,真是谢谢桑医师,晚上我们夫妻俩就略备薄礼登门喽!”

徒留一脸尴尬的相柳,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索性站着不吱声。

这在外人眼里看来,宝柱就是个妻管严。

桑甜儿意味深长笑了,看来这对小夫妻是和好了。

桑甜儿离开之后,小夭从厨房的蒸笼中取出了中午准备的菜肴,摆放在院子里的木桌上,并且递给相柳一双筷子,表现得如同一位贤惠的妻子。“宝柱,赶紧用餐吧,用完餐后叫邶师父出来看看弓箭。”

就在她去端菜的这会儿,相柳已经换上了一套新衣裳,小夭一眼就认出这是之前去种蛊时他穿过的衣服,当时就觉得他穿着特别帅气,没想到还有机会再次目睹,心中不禁有些懊悔,怎么就没把那套白衣广袖镶红边的衣服带来,与他现在的衣服非常相衬,那是她按照自己的要求在裁缝铺定制的。

相柳知道自己理亏,无言以对,默默地吃着饭,心里却感到一丝温暖。这是小夭第一次为他做饭,恍惚间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平凡夫妻的日常生活。当他注意到狮子头的表情时,他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九个脑袋。呵,这女人看来一直都没忘记拿自己九个脑袋的排列顺序来开玩笑,这表情冷淡、微笑,大笑、龇牙咧嘴、愤怒、落寞、尴尬、漠然,竟然还有一个露出獠牙的。可恶,雕得还挺逼真,让人想生气都难。

他只能握紧拳头,用筷子敲了敲那盆菜,带着戏谑的口吻说:“你还真是坚持不懈,看这样子还不错,就暂时放过你。”

“好的,味道还满意吗,夫君~”小夭迅速起身,夹了三个狮子头到自己的碗里,然后往狮子头碗里撒了些药粉,散发出的气味非常诱人。

“这是特意为你准备的毒药粉,把这药粉撒在菜肴里会让味道更上一层楼,如果撒进酒中,即便是劣质酒也会变得更加香醇,还能助你练功。”

小夭一边吃饭一边不时偷偷观察相柳,知道他长得英俊,但没想到竟如此吸引人。自从明确了自己的心意,并且知道他就是宝柱后,小夭总是忍不住想看他,以前因为立场和血缘关系,不敢明目张胆地看他。

“你还挺用心的,不过你这一声声夫君叫得挺顺口,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吗?”相柳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任由她看,今天过后就会让她离开。

“不用,我现在只是宝柱的妻子,别逼我在最快乐的时候咬你,反正我也打不过你。”小夭眨着闪闪发光的眼睛,气势丝毫不输。

“很好,颇有当年玟小六厚脸皮的风范。”相柳不再理会她,转头看到院子里的靶子,心中有些欣慰。

吃完饭后,小夭收拾好餐具,回到屋内换上了在海底醒来时穿的那套白衣,悠然自得地走出门外看着相柳:“我们走吧~”

相柳瞥了她一眼,随即转身,轻飘飘地说:“跟上。”

两人来到西河边,白雕应声而至,小夭赶紧拉着相柳的手跳上了白雕的背。白雕振翅高飞,很快消失在云层中,朝着葫芦岛疾驰而去。

相柳嘴角含笑问道:“最近有没有认真练习箭术?”

“死里逃生,怎敢懈怠?每天都在练习。”

相柳点点头,赞许地说:“保命的本领永远不嫌多,你的弓呢?”

小夭张开手掌,一把银色的弓出现在她的手中。相柳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了一番,点点头:“不错!”

小夭说:“弓箭需要认主,需要大人你的三滴精血。”

相柳变出大拇指长的指甲,划破食指取出精血,凝聚成一只血红的凤凰飞向天空,快如闪电,飞入云霄,“我教你射箭的目的,不是让你求人,想要什么,得你自己去争取!”又说:“我用了三成灵力。”

小夭屏气凝神,搭箭挽弓。

嗖的一声,箭矢飞出,银色的箭矢正中凤凰的心脏部位。相柳又划开小夭的手指,精血与凤凰融合,飞入弓箭之中,紧接着银白的弓融入了她的手臂内,消失不见,只在小臂上留下一个月牙形的弓箭印记,仿佛一个精美的文身。

小夭兴奋地大叫:“这就是认主成功了吗?”

相柳笑着点头。

小夭忍不住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师父,我这个徒弟你还满意吗?”

相柳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夭:“我对你的徒弟一直很满意。”

小夭有些羞涩地盯着相柳:“我对你的师父也一直很满意!”

“......”这是被挑逗了吗?

相柳从小夭手中拿过弓,看了一会儿说:“如果只是玩玩,这个水平已经足够,如果想杀人,不妨再狠一点。”

小夭说:“这本就是杀人的武器,我打算给箭矢上淬毒,一旦射出,就是致命的。”

相柳把弓还给小夭,微笑着说:“恭喜,你已经出师了。”

弓化作一道银光,消失在小夭的手臂上,小夭问:“我已经出师了?”

“你灵力低微,箭术到这一步,已是极致。我能教你的,你已经都掌握了。从今往后,你不需要再向我学习箭术。”

小夭沉默不语,心中涌起一丝怅惘。几十年前的一句玩笑话,到现在,似乎只是转眼之间,又似乎经历了许多。

相柳含笑道:“怎么了?舍不得我这个师父?”

小夭瞪了他一眼:“当然舍不得,我在想既然已经出师了,你是不是该送我个出师礼物?”

相柳皱眉想了想,叹了口气,遗憾地说:“很久以前,我就打算等你箭术大成时,送你一把好弓,但你已经有了一把好弓,我就不送了。”

小夭嘲笑道:“我很怀疑这把弓是你送的,你都不知道那副弓箭的材料有多稀有,鲛人骨、海妖丹、玳瑁血、海底竹、星星砂、能凝聚月华的极品月光石......”

相柳看着小夭胳膊上的月牙形弓印,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说:“我哪有那闲工夫给你制作弓箭,再说这些材料稀有,我也没钱买,你难道不知道?”

小夭心里想:还不承认是吧,别逼我出绝招。她郑重地行了一礼:“谢谢师父传授我箭术。”

相柳懒洋洋地笑道:“这箭术是防风家的秘技,送给你,我又不会心疼。当年就说了,我教你箭术,你陪我玩,我所付出的不过是时间,而你偿还的也是时间,一直是公平交易。”

小夭故意嘲讽道:“一笔笔都这么清楚,你可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相柳笑睨着小夭:“难道你又想占我便宜?”

小夭故意曲解他的话,笑得贱兮兮:“对于占大人便宜这件事,我现在很有兴趣。”

相柳不理会她,眯着眼眺望着远处的悠悠白云,半晌后,说:“虽然今天没有教你射箭,但既然已经出来了,就当是谢师礼,我发发慈悲送你回五神山吧。”

小夭的心一沉,这是急着赶她走了?到底怎么回事,他是不是不想要她了?她蹙眉笑了笑,说:“我还以为你会说让我再陪你玩半天,不过清水镇我比你还熟悉,不如你带我去别的地方玩玩吧。”

相柳瞟了她一眼,冷嘲道:“王姬真爱开玩笑,既然交易已经结束,想玩的话你还是找别人去吧,我就不奉陪了。”

小夭也不生气,淡淡地说:“其实我也不急着回去,不如我们来算算账如何?”

“我不记得欠王姬什么。”

“你算完你的账,那轮到我来算我的账了。这些材料都是世间难寻的宝物,就算是我父王想集齐也不容易,而且都是海底的宝贝,还需要九头海妖的精血才能认主,相柳大人集齐这些材料不容易吧?听星沉说这把弓花了三十五年打造,最近才刚刚完工,正好我需要新的弓箭,这把弓就出现了,而且刚好适合灵力低微的我使用,我这人一向倒霉,可不相信会有这么好的运气降临到我头上,我还没傻到那种程度,不过是有人提前预谋好,只是不想让我觉得亏欠罢了。”

相柳笑睨着小夭:“看来你也不傻!”

小夭自嘲地苦笑:“我就是太傻了,有些事明明摆在那里,我却不愿去深思!材料很难找吧,那时你又要给我疗伤,又要去寻找弓箭材料,受伤也没人给你喝血疗伤......”

相柳不愿理会小夭话里的意思,戏谑地说:“你可别太感动,就当我无聊,你是我徒弟,没有一把像样的弓箭,到时候让人笑话。”

“呵呵~既然师父送了弓箭,我理应回礼才对。”小夭唤出腰间的乾坤袋,拿出里面准备好的匣子,匣子里装着她制作的毒药,在高辛的两个月里,她又把五神山珍藏的灵草、灵药搜刮一番,炼制了一份精美的毒药。

小夭示意相柳打开匣子,相柳却抱手而立,似乎并不在意。她只好打开匣子,将里面精心准备的毒药展示出来:只见在一片蓝色的海洋上,一轮圆月高悬,白羽金雕冠在空中翱翔,巨大的翅膀平展开,它的目光如空中霸主般不屑一顾;雕背上坐着一位白衣白发的男子和青衣黑发的女子,女子依偎在男子怀里,二人看着天边的圆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夭用极细的冰晶支撑着摆放着白羽金雕冠身躯的透明模具下,如此形成海与天的视觉错觉,冰晶透明也不会显得突兀,并且在阳光下散发出缥缈的烟雾,犹如仙境一般。微风拂过盘盏,依稀能闻到海水淡淡的清香味道,还有男子的凛冽雪山味和女子的桃花香。

真是一场视觉与嗅觉的盛宴。

小夭眯着眼自豪地问:“怎么样,师父还满意吗?”

相柳怔怔地看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意,她回去后不是已经和涂山璟在一起了吗,为何又送如此暧昧不明的毒药?她是怎么做到梦里想着他,嘴里念着涂山狐狸的?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有些懵了,面上不显,只淡淡道:“技术不错,不过我还没有吃自己坐骑的癖好。”

小夭挠了挠头,她不就是为了暗戳戳表白嘛,尴尬地说:“这个倒没想到,只是当时的心情是如此。但你也不要浪费材料,这毒药不能放很久,不然会坏掉的,我可是又把五神山珍藏的灵草、灵药搜刮一番才堪堪做出来的。”

相柳眼带调戏:“你可真舍得浪费,不过这造型太让人误会,难不成王姬对我~”

小夭笑眯眯地说:“这不巧了嘛,就是特意让你误会的。”

“你还是送给别人吧,我可享用不起。”

小夭忙说:“那可不行,这可是我花了很多心思特意做给你吃的,再说这世上还有谁把毒药当零食?”

相柳看着看似波澜不惊的湖面,轻佻地说:“我可记得某人说过让我入梦可是会生不如死,怎么如今又变了性子了?”

小夭尴尬地笑,讨好道:“说那话的人一定是脑袋进水了,才胡言乱语~哈哈,再说那日我脑袋确实灌了不少水。”她又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毒药盘盏递到相柳面前,恭敬地说:“还请师父笑纳~”

“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收了~”相柳手一挥,就把毒药收进囊中。

小夭笑得喜滋滋,果然是傲娇的相柳大人。

“日后不必如此费心思,只要药性达到就可以。”

小夭盯着相柳的眼睛,认真地说:“对你,哪怕是炼制毒药都值得最好的!”

“不值得,一份毒药而已,都是吞进肚子。”

小夭眸光闪烁,神色严肃:“不,你值得最好的!你送我的弓箭是天下最好的,我很喜欢,同样你也值得最好的。”

相柳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了,是他收到的信息有误,还是她现在就是有意消遣他?他好不容易决定退出,小夭这两日行为反常,似乎什么也不再顾忌只是一个劲儿黏着他,现在说这话跟表白有什么区别,怎么从海底回来就变了性子,又勇敢又无赖,自己还更喜欢?他戏谑地自嘲:“我想玱玹告诉过你我救你不过是有所图,你是我交易的砝码。”

没想到小夭听了更得意,盯着相柳大笑说:“不就是一座神农山上的山峰嘛,大人你这交易太亏了吧。且不说我哥哥现在还没当上轩辕王,这交易猴年马月才能兑现呢?况且我可是大荒内最尊贵的女子,难道只值一座虚无缥缈的山峰?”

“你是在教我做生意?”相柳冷静地脱口而出,这女人不仅不生气反而还挺开心,这还是从前那个小夭吗?

“哪里哪里,我只是觉得你要求的太少了,至少应该要个三十七年的粮食供应才算合理。不过我哥手头也不宽裕,恐怕没法满足你~嗯,武器肯定是要不到的,或者再要点药材也行,毕竟山里环境恶劣,蚊虫鼠蚁多,还有毒气瘴气侵扰。如果换作是我,肯定会狠狠敲一笔,绝不做亏本买卖。”小夭越说越觉得有理,不停地点头,对自己的见解表示赞同。

相柳瞥了小夭一眼,似乎颇感兴趣,带着戏谑的笑容说:“说得对,那我是不是应该再向玱玹索要点东西,或者向涂山璟这个大财主讨个七十年的粮食,他既然那么中意你,自然愿意为了你偿还救命之恩。”

小夭心里一惊,哼,原来让我回去救涂山璟是打算把我送给他。相柳你是太傻还是太聪明,何况我们之间还有情人蛊。小夭脸色一沉,轻蔑地说:“我才不想欠涂山璟的人情,你是想把我卖给他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向我索取,非要通过他人来进行交易?我好歹是个大王姬,难道还不值这个价,要不我去找父王要个几十年的粮食。”

“不用了,交易已经结束,银货两讫。”相柳感到头疼,九个头的烦恼如同十八个一般。这女人一点都不在乎交易,还觉得自己要的太少,好像自己真的吃了大亏。确实,要的不多,那当时只是为了救你,给你哥随便编了个交易的借口,不然怎么能从神农山把你带出来。

“好吧,我就是觉得你要求的太少,所以我才来清水镇给你送礼物。”小夭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

“哦?礼物在哪里。”相柳好奇地看了看小夭的乾坤袋,示意她快点拿出来。

小夭打开匣子的夹层,取出里面的三张纸,递给相柳,“看看这是什么。”

“这是预防疾病的药方~”相柳有些不屑,就几张纸?等等,这好像是药方。

小夭认真地说:“我看到你们长期生活在森林里,就为士兵们开了些去湿除寒、增强体质的药方。另外两张是预防疾病的药方和防蛇虫鼠蚁的药方。我刚开了几个药铺,所需药材到时候我会通过药铺慢慢送到清水镇,你去老地方取就可以了。”

相柳看出小夭是真心关心士兵的生活健康,心中不禁感到温暖,语气也变得柔和:“小夭医师还挺有良心。”

“自我醒来后,我想了很多,我也曾在大荒流浪了三百年,见多了人间的苦难和生死离别,我能侥幸活下来,是因为有你的大力相助。但很多人生病了,没钱治疗只能忍着拖着等死,亲人也无能为力。自从我恢复了大王姬的身份后,一直跟着哥哥,并没有为百姓做过什么,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自己的医术,就想先开几家平价药铺,做点善事来表达自己的良心。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毒术为什么这么厉害吗?那是因为当初娘把我放在玉山时,在我脖子上挂了一枚玉简,里面有神农王的《百草经注》,还有九黎族巫王写的《毒蛊经注》,专门讲解用毒之术,不过王母觉得巫蛊是邪术,便把它们都毁了,好在我已经熟记于心。也是因为你,因为经常给你制作毒药,而你总是要些稀奇古怪的毒药,激发了我的求胜欲和求知欲,为此我花了很多心思学习,如今毒术也算是达到了一定的境界。现在我想好好研究医术,也算是为大荒的子民做些微薄的贡献。”

相柳侧身看着小夭,颇有赞赏之意:“王姬有这份心意很不错,那我就代表士兵们感谢王姬了。”

小夭瞅了瞅相柳,觉得气氛比较缓和,适合进行下一步计划,鼓起勇气大胆试探:“当然这些药方只是礼物,还有一个奖品要送给你,要不要?”

相柳顿时来了兴趣,侧身笑着伸出手说:“哦?奖品,拿来!”

谁知小夭竟把手搭在相柳手上,反手握住,面带羞涩道:“奖品就是——我,我把自己送给你。”说完还偷偷观察了相柳的反应。

相柳身形一僵,这女人到底在玩什么花样,脸色沉了下去,甩开小夭的手,随即红瞳骤现,眸色尽是狠厉:“闭嘴!你也配?”

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似乎下一秒相柳就会扑上来咬她的脖子,小夭踉跄后退两步,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很快意识到他是在吓唬自己,这九头妖怎么这么不禁逗。她索性歪着头把雪白的脖颈露出来,朝他走去,不怕死道:“要吸血吗,给你喝便是!”

相柳毫不犹豫地把小夭拽向他,抓着她的肩膀,一口咬住她的脖子,小夭痛得身子颤了几颤,却没有挣扎,反而放软身子温驯地配合着相柳,感受到血液真的在流逝,让她感到平静安稳甚至有种奇怪的满足感,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的伤好了没有。

相柳毫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鲜血,小夭双手搂着他的腰,靠在他的肩头,闭上了眼睛,以最舒适的姿势让他能更好地吸血。她的血对他来说实在难以抵挡,但她怎么一副很享受的模样还搂着自己?他匆忙收回獠牙,手指抚过咬痕,血液便凝固,贴着她的脖颈冷冷地说:“你不怕我把你吸成人干吗?”

小夭睁开眼笑得贼眉鼠眼:“不怕,又不是没吸过,不过顿顿饱自然是更好,呵呵~这阵子我可是每日天材地宝地养着,营养得很,你可以再多吃点。”

这女人竟然主动伸脖子给他咬,那日闺房里可是死活不让他咬脖子,他能感受到她很期待他吸她的血。突然想起曾经在清水山的水池里吸小六的血,竟然发情了,还想要她?相柳的手指划过她脖颈的血管,阴恻恻地说:“那你觉得今日我该一顿吃饱吗?”

小夭笃定相柳只是恐吓她,伸长了脖子问:“不会的,你到底吸不吸嘛,我可是认真的,难道我这个奖品不值钱?”

“今日到此为止,你赶紧滚!”相柳用力推开她,脸色更黑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小夭感觉周围温度降了下来,但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放弃。哼,又赶我走?舍不得吸我血?本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心,小夭下定决心今日势必拿下相柳,我不信在葫芦岛一起看月亮谈心的地方,你还能继续装,还以为我是那个软弱的大王姬吗?在这里我就是玟小六本六,哼!

她一脸狡黠地笑:“相柳大人,你莫不是要始乱终弃?你不是说玟小六是你的人吗?”

“始乱终弃?呵呵~你,不是玟小六。”相柳嘲笑,他已经不耐烦,拔腿就要跑。

眼见相柳就要消失不见,小夭赶紧抱住他的胳膊,顾不上羞涩,玟小六要什么脸,要脸早就死透了,“可是你和小六种了情人蛊。”

相柳冷冷地盯着小夭,他知道只要小夭愿意去查就会知道,嘲讽道:“情人蛊又如何?”

“前阵子我去九黎见了巫王,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情人蛊?”

“是又如何,难道你想用这威胁我吗?”

“在你们妖族,种了情人蛊,我们就是成亲了对么?”

“不过就是个蛊虫,你少自作多情。”现在他也搞不清状况了,小夭到底唱的哪出戏?

“呵呵,少骗我,我可是问得相当清楚,所以弓箭是你准备的聘礼对吗,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不想要了。”

小夭好气,大声质问:“你是要始乱终弃还是要休妻?如果我不去调查蛊虫,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

相柳依然不紧不慢:“是!”

小夭气得简直要蹦跳,说也说不过,打又舍不得,咬牙切齿道:“是要休妻还是要瞒我一辈子?”

“......”相柳好像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一言不发。

小夭简直要气死了,一拳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手痛心痛的,气愤道:“相柳大人不是一向重诺吗?你要是敢抛弃我,我就去义军里告发你,哼!”

感受到小夭的心痛,相柳忍着,冷声道:“小夭,别闹了!”

小夭盯着相柳的眼睛,毫不畏惧:“我很认真,这就是我来清水镇的目的!”

相柳却打断她,说:“听小妹说涂山璟不愿做族长,他为了取消和防风氏的婚约,在太夫人屋前跪了一日一夜。如果他真能不做族长,以小妹的性子,很有可能会想个法子,体面地取消婚约,可现在涂山璟即将就任族长,小妹熬了多年的希望就在眼前,她不可能放弃。”

小夭有些茫然,忽地明白问题的症结在这里,相柳吃醋了?

相柳看向小夭:“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却转瞬即逝,你难过吗?”

“他当他的族长,我为什么要难过?“小夭盯着相柳,眼神晦暗不明,意有所指:“不过我这人一直比较倒霉,本以为希望就在眼前,却还是抓不住。”

相柳淡淡道:“你若因为涂山璟有婚约,我偶尔也做做杀手,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我帮你杀了防风意映便是。”

小夭自嘲地笑:“这可真是个馊主意,但意映到底还是你妹妹。”

“名义上的而已~若是钱足够,我不介意杀了她。”

原来不是嫉妒,而是认为她在戏弄他,难怪昨晚她主动献上血吻,他都拒绝了。小夭苦笑着说:“哈哈~你竟然以为我是因为璟无法退婚,才来找你?难道你还认为我是得不到璟,才退而求其次来挑逗你?”

相柳却沉默不语,似乎是在默认。

小夭感到心如刀割,想到梦中他至死都在成全自己和璟......“呵呵,可我知道我心里只有你~”

相柳皱着眉头,望着远方飘散的白云,表情凝重:“王姬请自重,不要胡说八道,我们立场不同,轩辕与神农必有一战,我与玱玹终会在战场上决一死战,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真的了解我,呵呵~小夭被击中要害,强忍心痛,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扔进水中,泪水却在眼眶里打转:“我知道,一直都知道,所以不敢让你入梦,那将是生不如死。可是相柳,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那样懦弱压抑地活着。我不想连尝试都没有过,却只能看着你渐行渐远的背影,日后在漫长的神生中日日承受着相思入骨的锥心之痛。”

相柳紧握拳头,闷声讥讽道:“是不是最近又寂寞了,便来找我消遣。”

小夭感到胸口一阵憋闷,不知是她还是相柳,既然已经挑明了,她再也不想隐藏。顾不上再思考,情急之下,又鼓起勇气,她猛地扑上去,相柳竟然没能躲开,被小夭抱了个正着,她倔强地趴在他的颈窝大声说:“相柳,我喜欢你!”

相柳浑身僵硬,愣住了,只片刻便清醒过来,他用力掰开小夭的手,她不是回去接受涂山璟了吗?他搞不明白她现在到底是理智作祟还是感性冲动,又是几个别的意思。他不知所措,慌不择乱,只能咬着牙吼道:“滚下去!”

“不滚!除非你先答应我不走!”

相柳侧过头对着小夭露出獠牙,妖瞳闪现,凶狠地说:“不要逼我吃了你!”

小夭被他的视线笼罩,身体开始被无形的力量挤压,但明显不如以前那样让她无法动弹,她倔强地说:“你想吃...就...吃吧!”小夭用尽剩余的所有力气又抓又缠,抱得更紧了,因为情人蛊,两人都感到有些窒息。

相柳眼中寒光闪烁,声音冷得要结冰:“你以为我不敢吗!”正欲加大捆绑力度时,她却突然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用力快速吸了一口鲜血咽了下去。

相柳急忙撤回妖力,却见小夭露出得逞的笑容,“终于也让我喝到你的血了,哈哈~原来是这个味道~”她知道相柳浑身是毒,血液更是剧毒,但她就是故意要喝。

相柳瞳孔微震,厉声道:“你还真是不怕死!”

“我更怕失去你,我~承受~不起。”毒性很快传遍全身,也不用相柳甩开她了,小夭感觉眼前发黑,手一松,身体便软绵绵地跌了下去。

相柳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她,看着脸和嘴唇乌紫色晕过去的人,所有的强装都变为无奈,他将她抱起来放到树下靠坐着,轻轻咬破她的脖颈快速吸出她血液里的毒素,又给她输入灵力,无可奈何地坐到她的身边。

片刻后身边的人才转醒,她似乎刚从午休时的梦中惊醒,大喊:“相柳,别走!”

正茫然寻找他时,发现那人正坐在身边。他似乎卸了力,一腿弯着,一腿屈着,一只手臂垂下,一只手臂搭在屈着腿的膝盖上,慵懒地看着不远处水面上嬉闹的野鸟。

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醒了~”

小夭忐忑不安:“嗯......你又救了我~”她忽然意识到他是不是又像在海底一样把自己身体里他血液里的毒素吸出来,不自觉脸发红,心也急速跳动。从前她沉睡,无法真正感受到,现在她醒着,那他刚才是吻过她?她面带羞涩悄悄看着相柳的侧脸。

相柳自然感受到了小夭的心跳,他忽略小夭热烈注视的目光,心却不受控制地急跳了几下,小夭刚感受到又立即消失了,只当是自己心跳过于加速。

沉默了片刻,小夭支支吾吾道:“刚才,你~”

“少自作多情,我可没占你便宜!”

小夭朝他凑近了些,打量着他冷漠淡然的脸,不甘心地自嘲:“哦,那我怎么没被毒死!”

相柳侧过头,眼睛瞟了一眼她的脖颈,“你若死在这里,整个清水镇都得遭殃。”

小夭明白过来他是咬破自己脖子吸出毒素,她摸了摸脖子上有些微痛的粉色印记,挑衅道:“难道不是你舍不得我?”

“既然已经好了,就赶紧离开,清水镇不再是你能随意待的地方。”

小夭听到他又赶自己走,心中悲愤,面上却委屈巴巴:“我现在只是宝柱的媳妇儿,不走!况且我们还答应甜儿晚上一起去吃饭。”

“我可没答应!”相柳不想理会她,欲起身而去。

小夭急得赶紧跳起来抱住他,正好又抱住他的腰,继续深情地说:“甜儿说宝柱可是万里挑一的好男人,让我定要好好珍惜~”

他似乎已经放弃抵抗,只冷冷地说:“如今你是一点都不怕我了,看来是我对你太好,让你忘记我还是个大魔头。”

小夭已经铁了心要豁出去,看来今日要拿出她毕生的勇气,深呼吸一口调整好状态,嘲讽道:“少唬我,我怕不怕你,难道你不知道?相柳大人一向把自己的心藏得很好,生怕让我感受到你,呵~”

相柳一动不动,只说:“看来王姬今日是甩不掉了,我不走,你松手。”

小夭点头,得意地说:“那是~今日你若再跑,我已经做好明日去山里偶遇你的准备了。”

她松开他的腰滑向胳膊,又迅速双手抱住,想要强行把他拉下来,他却站得笔直,她只能借着他的力把自己拉起来。

或许想到很多事,又或许午休的梦实在太刺激她的神经,小夭只觉悲从中来,她满目凄然,心似被碎裂,缓缓说道:“我知道你现在为何拒绝我,你只是不想看我痛苦,就如他们都以爱为名,怕我以后痛苦,各种提醒我不要跟你有关系。因为血脉,因为从小在外祖母面前的承诺与哥哥不离不弃,我只能死死压抑自己的情感,小心翼翼地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努力听他们的话做好这位大王姬,心甘情愿把自己当棋子让哥哥利用,实际上我唯一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个身份,可我真的好累好痛,像个傀儡要做到令所有人满意,似乎这样就不会再被舍弃。现在因为交易,他们甚至不觉得我欠你什么,只是你为我舍掉一命,三十七年的精心陪伴,又怎能用交易计算......“

相柳任由她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可整个人孤寂得如同寒冬里的冰晶,无人可靠近。

小夭身体抖动,泪眼婆娑:“如果当初没有被玱玹抓回五神山,没有被父王认出来,我多想一辈子当玟小六。可自小以为被抛弃又流离飘荡,让我执着于现世安稳,总想要找一个永远不会舍弃我,无论何时都把我放在第一位的人,我以为叶十七是那样的人,可他早已舍弃过我,他还是涂山璟。我甚至不觉得自己在你心中有什么地位,可能就是个移动血包,我不敢奢求只能被动地冷眼旁观,龙骨狱外单方面斩断与你的关系,以为自己只要不付出,就不会受伤害,理性让我远离你,感性却让我无数次想靠近你,我简直矛盾到极点。殊不知你早已充斥我整颗心,以至于连毒药都是花各种心思制作,生怕你看不到我的心意一样。

你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心甘情愿种下情人蛊;教我射箭,认认真真煞费苦心,让我有力自保。你那么忙,要管义军,还得做杀手赚钱,还要教我练箭,时不时还得带我出去找乐子,照顾我的情绪,宠着我的小脾气。曾经我不敢相信清冷孤傲的相柳将军会化身成温柔体贴的防风邶陪伴我,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你就是无聊和交易,殊不知是我装傻充愣太久,才会强行降智相信你的鬼话。选择做回王姬就是选择与玱玹并肩,站到你的对立面,我做不到把你放在第一位,做不到放弃玱玹,做不到为你付出一点点,却总希冀你能把我放在第一位,甚至抛弃一切就近我。所以你看,我多么自私,多么精致的利己主义。”

相柳负手而立,眼中似是波澜不惊,凝望着看似平静的湖面,不言不语,但周身的冷意逐渐减淡。

小夭抽了抽鼻子,泪中带着笑意,“当年我破坏你杀玱玹,你身受重伤,明明可以杀了我,这样玱玹也会死,但你却为我弄来那么多药,后来又数次放过他......呵~最开始我绝不会相信一个神农军师,众人眼里的大魔头,一个对世人皆狠辣的人,会对我如此例外,我还没有那么强大的自信,况且这一点也不相柳啊。后来你说不论是相柳,还是防风邶,你都只做自己。是啊,一个让族人评价‘邶至孝’的人怎么可能是魔头呢,一个觉得照顾别人母亲是自己沾了便宜得了好处的人,这可不是魔头该有的操守。因此我更愿意相信我看到的你,是鲜衣怒马少年郎、英姿飒爽少将军、桀骜不羁性情人、九曲红尘世外客,现在还是憨厚热情的宝柱,呵呵。”

看着相柳一动未动的样子,她又吸了下鼻子:“我才明白相柳是穿上盔甲的防风邶,防风邶是脱下盔甲的相柳,那都是你。不论是相柳还是防风邶,我都会不自觉被你吸引。不论我如何理智压抑,只要你一出现,就会理智坍塌,也只有在你身边时,我才会拥有短暂的快乐,就像一个人带着面具太久就会很享受日光之下的时刻。如果不是这次去九黎确定了这是情人蛊,需要一对有情人心甘情愿才能种成,恐怕我还不会生出这样的勇气缠着质问你。”

“说完了吗?”相柳眸光闪烁冷不伶仃地来了一句,强行压制此刻心中止不住的悸动。

小夭瞅了眼相柳,只听他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又望向远方的天空,确认他暂时不会跑了,便拽着他的胳膊一同坐下,岸边稀稀疏疏盛开着洁白的水仙,芳香浓郁,她扯了一朵把玩着,继续说:“巫王说情人蛊能让有情人心意相通、命脉相连,同心而生,生死相随。可情人蛊的蛊虫就像相恋的恋人,脾气多变,非常难驾驭,蛊虫极易反噬,一旦发作,两人俱亡,所以情人蛊还有个名字,叫断肠蛊。

相柳,我心悦你,你也心悦我对吗?不然咱俩转移蛊时就死掉了。我知道你现在推开我的原因,你与玱玹无论谁出事,我都承受不了,但我已经想通了,与其整日担忧受怕,不如让你们自己去解决,毕竟打仗是你们的事,战争也不会因为我不愿意而停止,我能说什么呢,所以我不会去掺和你们的事。我只希望在那之前能好好的跟爱人爱一场,珍惜每一天平凡的幸福,再回首时想到曾经拥有过才不会遗憾终生。

我请求你不要把我推向涂山璟,好吗?我尝试过喜欢他,可无论怎么努力都不行,我~我实在做不到,做不到把对你的爱而不得完全转移到他身上。况且如果我真的变心爱上涂山璟,蛊虫当场就会反噬直接成为断肠蛊,得,到时咱俩又得死。如果我一直不知道这是情人蛊,倘若变心就会反噬的话,到时我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可太冤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不懂吗?咱俩的蛊虫几十年都没有被反噬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能凭借情人蛊救活我,还不足以证明你我的情意吗?”

小夭顿了顿,凝望着水中两人的倒影,若有所思:“你有九颗头却只有一颗心,既然心意相通痛感相连,是不是我心有一分痛,你心就有九分痛?”

相柳冷不丁,毫不避讳道:“是,所以你最好别闹心痛,我也能好过些。”

小夭自嘲地苦笑,不知该开心他的坦诚,还是忧伤他的毫不避讳。“可你现在非要把我推向涂山璟,看着我扑在别人的怀抱里,你的心是不是也会很痛!人的行为动作可能会骗人,但是心不会,纵然你灵力高强强硬压制,只能更证明你心里有我!我也是太自私,甘愿去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人哄骗自己,用虚情假意去换一个看似安稳的长久相依,也不愿面对真实的你。”

相柳听着小夭的话,内心久久不能平复,突然好想显出真身跳下海肆意地欢游,他故作镇定道:“我以为你喜欢涂山璟,他能给你想要的一切。梅林里他为你殉情,难道你不感动吗?”

小夭凑近相柳,凝视着他眼睛里流淌的璀璨星河,似乎明白了,忽然自嘲地笑:“看来我的演技太好,不仅骗过自己,也骗过了玱玹和你,只是骗不了璟,他曾说过几次我的眼里没有他。我确实对十七有好感欣赏,喜欢他的陪伴,依赖他的体贴,但那并不是爱,毕竟我们在清水镇相依为命六年。”

继而又坚定地说:“相柳,我心悦你是心之所向,涂山璟不过是我欺骗自己感情的遮羞布,是我为了把心里的你藏起来的出口。璟为我伤心绝望到自决生机,我是很感动,但也很矛盾无力。感动的是他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矛盾的是如果你死了,我会怎么办;无力地是我承担不起这份沉甸甸的爱。再说谁为我死,我都要回应吗?那侍卫为保护我而死,我岂不是也要以身相许?今日午睡时我做了个梦,梦里你死在战场,被万箭穿身,刹那间我肝胆俱裂,心痛到无以复加昏倒在地,好像以往所有的坚持和伪装都没有意义了,最后心死如同行尸走肉也想追随你而去。”

相柳惊惧忧闷,他已经承受过失去爱人的痛苦,怎能忍心让小夭去经历。他嘴角扯出一抹冷淡的笑意:“战死沙场,那确实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小夭满眼期艾:“可是,我不愿你孤零零而去,不愿你浩瀚的深情得不到坚定的回应,哪怕只有一日一个月或者一年,我都想跟你相守。”再说你有九条命,为什么一定要全部用来报恩,小夭不敢问。

他的心久久不能平复,半响才缓缓吐出几个字:“我只是一只人人厌弃的九头妖,不值得你如此。”

小夭握住相柳的手,深情地说:“你值得!从前我不明白为什么四舅娘要为四舅舅殉情,现在大概明白了,就是世界上如果没有了那一个人,一切都失去了意义。清水镇我最大的欢乐是给你做毒药,最期待的是你能来找我,所以明知你很危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去招惹你。只有面对你时,我能够轻松撕开心上的硬壳,在你面前,我才会真正快乐,一直以来最懂我的只有你。我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心,海底三十七年能够醒来,我很开心,这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重生。相柳,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不要觉得有负担,我不是出于偿还恩情而选择你,只是真的心之所向,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如今我也想像阿念一样任性一些,不去顾及那么多,总之你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不要放弃我好吗?”

小夭发现相柳有些触动的样子,现在气氛很微妙必须一鼓作气乘胜追击,于是屁股小心翼翼地往他边上挪了挪。

此时相柳的心理防线彻底崩塌了,忍着痛送小夭去涂山璟身边,就这么两日就被小夭彻底破坏。相柳再怎么理智,也禁不住心上人如此深情的剖白,双手在袖口里紧紧捏成拳。

看着相柳憋着不说话,小夭怕他又在隐忍克制,举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焦急道:“相柳,九头怪,你到底什么意思嘛,反正你要是不要我,我就不嫁了。除了你,我谁也不要,休想把我丢给任何人。来之前我都想好了,你若是不要我,等哥哥的事了了,我就去玉山当王母,左右王母娘娘一直也有此意。我的幸福我要自己争取,你刚不是也说想要什么就得自己来取吗?我想要你,所以我来了!”

“今日如此聒噪,不怕我如那只猴子去撞岩?”

小夭眼巴巴等着他说话,却没想到他是如此反应。她急得想笑,无赖道:“但猴子只有一个脑袋,你恐怕得多撞几次。”说罢焦急无措地抓着他的胳膊,把下巴搁在上面,扑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九头怪,我唯一想要的人只有你~”

似曾相识的一幕,相柳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感情,缓缓回眸见小夭焦急的表情,生怕自己跑了,眼里万年的冰封终于化为春雪般融化的忍俊不禁。他揽过小夭的肩膀,笑意达到眼底:“这回可又是你先招惹我的,日后可不许反悔。”

小夭举起三根手指似在发誓般急切说道:“我肯定不会后悔!相柳大人天姿国色,就怕你日后嫌弃小的了,所以你是答应我了吗?”

相柳看着这样的小夭很是可爱,他终于不再克制,狠狠地抱住了眼前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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